莉齊這個小人兒托尼哄不好了。

換做平時, 鋼鐵俠笑一笑、說兩句俏皮話就能讓她氣呼呼的小表情飛走, 但這回面對迷你版的小女朋友, 套路不管用了, 哪招都不好使。

這個發現讓托尼很是挫敗。

小小的莉齊全身已經擦幹凈了，但還撅著嘴, 眼圈紅紅的。她似乎很不滿意自己身上的蘑菇湯味道，奶狗一樣東嗅西嗅。

……還間歇地打著哭嗝。

——她也不理托尼。托尼把腦袋湊到她左邊, 她就往右邊猛地一撇頭；托尼往右, 她又趕緊一扭脖子，歪到右邊，還要響亮地“哼”一聲，生怕他發現不了她生氣似的。

托尼毫無辦法。最後他只得把這個“小噴壺”托在手掌上，正臉湊近她：

“嘿, 親愛的。我想我現在就是個不會照料人的蠢蛋, 鋼鐵俠是個大笨蛋、自大狂, 你好受點了嗎？你怎麽樣才能原諒我？”

聽到他哄人的覆仇者們面面相覷，用口型長長地“wow”了一聲。

新鮮！他們還沒見過這樣誠實的托尼！

莉齊左躲又躲總也避不開他, 他的鼻尖把她頂住了, 那雙焦糖色的迷人眼睛在她面前放大，像浮動著香檳泡沫的海洋。

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兩只小胖手, 抱住了托尼的……

一束眼睫毛。

這下鋼鐵俠連眼睛也不敢眨了！

生怕他的親親小冰棍兒把他引以為傲的濃長睫毛全薅下去！

好在莉齊很快對他的眼睫毛喪失了興趣，她又把註意力放到了他的鼻梁上。

真跟小山峰的輪廓一樣挺直優美哩！

她揮著小手輕輕打了一下他的鼻尖，看他假裝吃痛地皺起鼻子的時候咯咯笑了，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托尼的鼻梁上！

她肉乎乎的小身體砸到脆弱部位, 鋼鐵俠這會還真有點疼了！但他現在沒法拒絕，更沒法吶喊出聲，因為這小家夥真正開始“蹬鼻子上臉”了！

她似乎把在他的面部五官上爬來爬去當成了一次叢林冒險，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。她先是把他的鼻梁當成了滑滑梯，“哧溜”一下滑下去，一頭紮進了他蓄得漂亮的山羊胡子。

——還揮舞著手臂揪了幾下。

“oouch！小壞蛋，你是故意的？”

鋼鐵俠這會簡直懷疑人生。為了方便迷你莉齊，他甚至忍辱負重地仰頭靠向沙發背。他企圖用兩只眼睛觀察她的動作，但很快讓自己變成了鬥雞眼。

莉齊這會兒早就不哭了，她甚至笑得像個小惡魔！托尼剛才說話時呼出的氣流吹起了她的裙擺，她把小裙子往下拉拉，重新把草莓底褲遮住。

她的小短腿倒很有勁兒，沒爬一會就登頂了，從胡子一路往上，她勝利攀上了鋼鐵俠漂亮的棕色腦袋，把他打理整齊的棕發弄得一團糟，然後一屁股坐在發旋上，脫力地不動了。

托尼：“……”

托尼的內心毫無波動，甚至還想照鏡子。

“你弄得我鼻子裏全是奶油蘑菇的味道。”

他抱怨，馱著頭頂的莉齊去洗了把臉。低頭的時候莉齊差點又掉下來，幸虧抓住了他的發根——這又是一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災難。

他透過鏡面端詳：迷你莉齊還沖鏡子咧嘴，驕傲得像個小人國勇士。而自己則像頂著一個巢的老鳥。

走出盥洗間的時候又出了狀況：托尼突然頭頂一重，脊椎差點沒給壓折了。他把小人從頭頂上摘下來，發現她已經變成了個洋娃娃大小。

他第一眼見她就覺得她長得跟小女孩玩的沙龍娃娃似的，現在變得型號正好，更無一處不相似。

嫩嫩的牛奶皮膚，櫻桃嘴唇；大眼睛裏淌著一條銀河。

怎麽這樣小，掂在手裏跟一只餃子差不多。

以後他和莉齊如果有了孩子，也長這樣嗎？一個迪士尼玩偶一樣的小姑娘。要他說長得像他也不錯，英俊的小紳士。

他就站那把她單手抱著，有點飄飄然。似乎已經全然忘記自己“小孩都是魔鬼”的那套言論了。

莉齊眨巴眨巴藍雛菊似的眼睛，還要用比棉花糖還黏牙的聲音喊他，奶聲奶氣：“托尼——”

看樣子智商也回來點兒了。

托尼欣慰地想著，謝天謝地。他再也不想跟她玩“蹬鼻子上臉”游戲了。

正當他想用胡茬親近親近小洋娃娃的奶油皮膚時，一陣旋風刮過，再回神懷抱已經空了。

莉齊被娜塔莎他們搶走，大夥像挖到了巨龍寶藏的盜墓賊一樣歡呼！史蒂夫也不知道在瞎高興什麽，看上去完完全全是個奶爸了。他喜極而泣似的把小小女孩抱緊了，又把她拋起來，接住，拋起來，接住——

莉齊的小裙擺就在高空中一飛一飛的。

每一次拋起，她都會小小地“哇”一下，但是美國隊長每次都能穩穩地接住，所以她漸漸也從中找到了樂趣，笑聲一串連著一串，還不帶停的。

剩下的覆仇者們也跟伸長脖子的呆頭鵝一樣，視線跟著莉齊起起落落，看了將近五分鐘的拋接游戲。

……媽的有病。

托尼在心裏狂翻白眼，他假裝雲淡風輕，企圖忽略心頭翻江倒海的醋意。

盡管已經酸得不行了，但不得不承認：是個人都會比他帶孩子，要說“和孩子玩”他倒是個中好手。

雖然基本每個孩子的下場都是被他耍得團團轉，然後哭成噴泉。

他以前總會光明正大說他“討厭孩子”，但現在他連提也不提了，只一個勁腹誹。因為娜塔莎懟他說這是“孩子和孩子之間的同性相斥”。

開哪門子玩笑！你可以說鋼鐵俠年輕，但絕不能說他幼稚！

托尼深深覺得斯塔克家族的尊嚴受到了挑戰。

他這麽想著又把自己氣了個半死。醋溜溜地看了那邊和樂融融的場面最後一眼，一頭紮進了工作間。

……

托尼再出來的時候，覆仇者們都不見了，沙發上坐著四歲小孩大小的莉齊。

夕陽把她蜜褐色的一頭卷毛都染成金色了。沙發太高，她坐在那腳都點不著地，就垂下來一晃一晃的。

托尼走近了一看發現她在挑糖，興許是覆仇者們留給她的，堆在沙發上五彩斑斕的一攤。

他親眼見著她把一顆黑乎乎的糖塞進嘴巴裏，腮幫一鼓一鼓，然後停住了，停住好久——

接著就“阿嚏阿嚏”，連打了十幾個噴嚏。

——嘴巴裏也冒出股股濃煙。

托尼：“……”

得了，又是旺達那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玩意。

托尼走過去坐到莉齊邊上，看她眼淚橫流地把噴嚏打完，苦著小臉吐出一截舌頭。連舌頭也是黑乎乎的。

“噗噗噗咳——”

“黑胡椒小頑童”的威力太猛，還是小孩的莉齊半天沒緩過來。正當她想跳下沙發找餐巾紙的時候，坐在她身邊的人用一塊熱乎的小毛巾把她整張臉蓋住了，不太嫻熟地擦了擦。

——是真的不太嫻熟，好像他手裏拿著的是抹布，而她的臉蛋是沾了湯湯水水的桌面。

莉齊被他一擦，臉紅得徹底不能看。她生氣地把毛巾一掀——

結果一眼就看到鋼鐵俠。她的骨氣一下子又沒了，美滋滋地爬上他的膝蓋，仰起小臉，真是要多乖有多乖。

她小小的身體裏，對托尼的感覺還在血液中流竄。她本能地喜歡跟他待在一塊，像蜂蜜和牛奶天生就該放在一起攪拌。

托尼對她的表情受用極了，給她擦了將近十分鐘的臉。直到那張小薄臉皮都快被他蹭破，他才戀戀不舍地收手。

等他把毛巾重新掛回去，莉齊把沙發上的糖果堆收拾好了，分成大小兩攤。她“噔噔噔”跑過來，抱住了鋼鐵俠的小腿。

托尼彎下腰正打算把她抱起，卻被她往下一拉脖子，她手臂驕傲地前伸，但一接觸到他的眼睛，說話又有點扭扭捏捏：

“我請你吃糖呀……”

她肉肉的手心攤開，露出攥著的一顆糖果，看上去比“黑乎乎糖”要靠譜多了，精致的藍色包裝。

怕他不吃，她又軟綿綿地補充：

“它很好吃，還會、會變泡泡出來的哦！”

鋼鐵俠不是很想變成泡泡槍，但他扭了扭嘴角，動作毫不猶豫：他爽快地把小藍糖吃下去了。

老實說味道不錯。

——如果從他口腔裏沒鉆出這麽多泡泡的話。

魔法糖果威力巨大，不消一會藍色風鈴草顏色的泡泡就把整個房間都淹沒啦。托尼偷偷戳了一個，居然沒破。

莉齊高興壞了，她“哇”了好長一聲，張著嘴巴。

“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！”

托尼的心情頓時不太美妙：“……你沒吃過？”

莉齊在一堆泡泡裏轉圈圈：“沒有呀，”她天真無邪，“我聽旺達說過的，但是我只有一顆。”

覆仇者們怕她吃多了蛀牙，沒給她全部。

她停下來，兩腳尖一靠，不好意思地相互蹭蹭：“我想把它留給你吃。”

如果世界上有一顆最甜的糖果，我一定要把它給你。

因為——

“因為我最喜歡你啦！”

莉齊仰著小臉蛋，大聲表白。托尼低頭看她，她都不知道她有多甜蜜，他簡直要一眼溺死在她藍眼睛的湖泊裏了。

托尼伸出手去，把她抱住了。胡茬如願以償地貼上了她棉花糖一樣白軟的小臉蛋，捧著左右臉頰瘋狂地親了又親。

“sweetie，你一定是世界上最讓人怦然心動的小孩……”

硬漢鋼鐵俠險些要哭了。

如果所有孩子都有小冰棍的萬分之一，難道世界不是充滿和平？難道世界不是充滿愛！

他神志不清，已經完全忘記剛才這個小惡魔打他鼻尖、揪他胡子的報覆行為了。

在一屋子藍泡泡裏，完全蛻變成小天使的莉齊好像還嫌不夠似的，指著沙發上兩堆分好的糖果：

“多的是你的，少的是我的！如果你不夠，可以到我這裏拿呀。”

“——但是吃完要記得刷牙。”

她好嚴肅，嚴肅得鋼鐵俠忍不住又偷親兩口！被親完的小人兒表情全面崩盤，臉蛋“嘭”地一下又紅成了小蘋果。

“哎呀，你不要……不要老是親我啦！”

她一股奶腔，羞得把臉遮住，只留下一雙大眼睛，若隱若現地從指縫裏偷看。

托尼此刻已經七竅升天。他覺得自己完了，他想把這個蜂蜜做的小孩一口吃掉！

折騰了半天，她有點發困了。手背揉揉眼睛，打了個小小哈欠。

“小寶貝兒，現在是下午覺時間。”

夕陽？管他呢。托尼抱起她走向沙發：“你可以枕著我睡，我的每個身體部位都是屬於你的。”

他一不留神開了個葷腔，頓時心裏一咯噔。幸虧小小莉齊沒怎麽聽懂，她已經完全被困意擊倒了，在沙發上東倒西歪。

鋼鐵俠可沒有什麽怪癖，他暗怪自己說了不恰當的“俏皮話”。他現在完全把這根小冰棍當成了閨女，也終於理解了史蒂夫的心情。

在充滿藍泡泡的空間裏，小的疊著大的。莉齊的臉擱在托尼的肚皮偏上，肉肉的頰側被擠得像個流心團子。

許是因為氣氛太暖人，周圍又太|安靜——在小小莉齊光速睡著之後，托尼也迷迷糊糊地，跌入了夢鄉。

這個夢境起先非常美妙，小小的莉齊打扮成了丘比特，她頭頂著月桂花環，背上還插了兩個潔白的小翅膀，她在他身邊轉著圈飛呀，飛呀，直把他領入充滿藍風鈴泡泡的天堂——

但是他突然身體一重，從雲朵裏急速下墜了。他落到地面，先是被狂奔過的一群犀牛踩了好幾腳，緊接著還沒爬起來呢，英俊臉蛋就迎上了綠巨人坐下來的屁股——

他“呼”地一下醒了。

天色似乎已經完全黑了，月光從巨大的深藍夜幕裏流出來。他也終於找到了引發他噩夢的源頭。

莉齊已經變成了個高中生模樣，整個人壓在他身上。跟現在相比，她那時候的臉頰更多嬰兒肥，五官柔和又圓潤。她拳頭裏還攥著一顆糖果，貼在臉側；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嘟起，像還留戀著糖果的甜味似的。

托尼覺得自己真該健健身了，這大寶貝兒都被他夢成了綠巨人。

溫暖的橙色光源下，藍色的泡泡還沒消去，輕飄飄地在空氣裏旋轉。托尼安心又虔誠地，在睡美人的嘴唇上落下童話般的一吻。

“我只擅長哄你——”他有點懊喪，又好笑似的自言自語，“趕緊醒來吧，這一下午的盔甲可不能白做……”②

他已經迫不及待，要向他的公主討個獎勵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小寶貝上午要上課，所以早點更了。

註：①變出藍泡泡的是蜂蜜公爵的吹寶超級泡泡糖，黑乎乎糖是黑胡椒小頑童。

②還記得托尼承諾的黑藍配色盔甲嗎？

哈哈哈哈寫甜寫得我好開心，我要把虐的段落無限壓縮……不折磨自己也不折磨你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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